傅福榮辦公室里的一份單頁文件上,重重地按著30個血紅的手印,乍看上去像是一個秘密社團成立時的誓約。傅福榮是中國沿海城市泉州市的總工會副主席。
傅福榮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(tài),展示著這份文件。他指出,在夜間秘密會議上征集到的每一個手印,都代表著一位當?shù)匚譅柆?Wal-Mart)分店員工支持成立內部工會的承諾。
面對這份文件,沃爾瑪被迫于本月接受了其60余家中國分店中成立的首個工會。數(shù)十年來,該公司成功地在美國阻礙工會成立,而自1996年在華設立分店以來,沃爾瑪也一直沒成立工會。
中華全國總工會(All-China Federation of Trade Unions,全總)泉州市總工會副主席傅福榮表示:“沃爾瑪不支持這個工會,但目前其態(tài)度已有所改變。”
自從在泉州實現(xiàn)突破之后,沃爾瑪其它近20家在華分店也在步其后塵,這家美國公司面對它們的努力,采取了合作而非阻礙的態(tài)度。這家零售商在美國的一位女發(fā)言人表示:“我們完全參與到中國的體制之中,作為其中的一部分,我們對與中華全國總工會建立聯(lián)系表示歡迎。”
對傅福榮這些人來說,被迫采取這種“地下”戰(zhàn)術是一種新鮮事物。傅福榮所在的部門是中華全國總工會的分支機構,而全總是中國唯一的合法工會組織。
當?shù)貒衅髽I(yè)會自動成立內部工會,而在沃爾瑪?shù)仍S多外資企業(yè),則是通過與管理層的直接(通常也是友好的)磋商成立。
澳大利亞國立大學(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)中國勞動力問題專家陳佩華(Anita Chan)表示:“雙方將坐下來商定工會領袖的恰當人選——沒有選舉,而且員工往往一無所知?!?/P>
與其它國家那些好斗的工會不同,中國的工會受到歡迎,因為它們“坦然地”充當企業(yè)管理層的伙伴。
“我們決不會采取舉行罷工那樣的簡單化手段,”傅福榮表示?!巴ㄟ^工會,勞資之間將建立一種和諧的關系?!?/P>
然而,沃爾瑪代表著一種挑戰(zhàn),因為自來到中國的那一刻起,它就決心復制自己在美國和其它地方采用的“封閉性企業(yè)”模式。
雖然保證遵守中國法律,但沃爾瑪?shù)慕浝砭芙^與全總官員討論工會的問題,也不讓他們進入沃爾瑪?shù)辍?/P>
沃爾瑪在泉州的晉江店于去年末開業(yè),但直到今年7月,工會代表才見到了該店員工。泉州是一個全球體育用品制造中心。街道辦事處工會專職副主任鄭慶梅表示:“沃爾瑪試圖阻止我進入晉江店(開展工作),后來,我通過房地產中介才見到了他們?!?/P>
工會很快為自己的計劃物色到了名義上的領袖——現(xiàn)年29歲的員工柯云龍,他目前的工作是在晉江店銷售生鮮食品。
在沃爾瑪放棄原先的主張之后,柯云龍和其他工會會員成了當?shù)孛襟w上小有名氣的人物,被描繪成與全球最大零售商進行“大衛(wèi)與歌利亞式”斗爭(David- and-Goliath battle)中的勝者。然而,沃爾瑪之所以改變主意,原因或許在于另一個相當不同的“歌利亞”的力量。據(jù)官方媒體報道,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支持工會對沃爾瑪采取的行動。
傅福榮承認,高層政治或許對這個結果產生了某種“影響”,不過,真正的原因在于:沃爾瑪對中國工會的力量有了“新的理解”。
沃爾瑪首席執(zhí)行官表示,對于該公司而言,政治層面額外的穩(wěn)定因素,可能有助于它雄心勃勃的在華增長計劃。中國是沃爾瑪在全球唯一業(yè)務規(guī)模有望媲美美國的國家。
柯云龍認為,公司將很快學會喜歡中國的工會:“如果沃爾頓先生(Sam Walton,沃爾瑪創(chuàng)始人)還活著,而且理解中國工會特點的話,我相信他會贊同的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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